萌面刑警之前女友
1.纸条
幽默的笑话,你这么妖娆,看你怎么求饶?
就在攸默和幺娆第一次约会的旋转餐厅,每间厕所隔间里都贴着这样的纸条。
这纸条在攸默的手里,反复揉搓,已经碎成了纸片,但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情人劫案结束之后,攸默安静了很长时间。
他总是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发呆,童岩找他搭话,他也懒得搭理。冷雪给他端来咖啡,他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发呆。
冷雪小声问童岩,“你是不是又惹他了?”
“我?十个我也惹不出这么大的事啊。”童岩见冷雪一脸担忧,安慰她,“没事,他这是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
“大姨夫,行了吧,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
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沉闷的一声,“童岩,你给我过来!”
十秒钟不到,就传来了童岩的惨叫,“啊!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是冷雪,冷——攸队,我错了,我错了!”
打完了童岩,攸默风轻云淡地整理了衣服,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童岩根本不记仇,他冲到门口,“头儿,你干什么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出去查案,你好好看家。”
“哦,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我等你一起吃晚饭。”像是个絮叨的小媳妇。
攸默要去的是那间旋转餐厅,那张纸条,到底是要害幺娆还是要威胁自己,他还不知道,但能知道自己和幺娆那天行程的,除了刑警队这几个人,再就是幺娆身边的同事了。
攸默虽然百分之百信任童岩,但童岩那张嘴,转身就会把事情告诉林筱竹。林筱竹和幺娆又是闺蜜,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攸默不想让幺娆担惊受怕。
工作日旋转餐厅用餐人数并不多,攸默出示了警察证,“卫生间里的这个贴纸是你们谁贴的?”
工作人员看到攸默手里的纸条,“又出现这个了吗?是在情人节那天出现的,我们也纳闷了好几天,两个卫生间都被贴了。我们旋转餐厅是一个很讲究的餐厅,怎么会贴这么粗糙的笑话?估计是谁的恶作剧吧。现在这人啊,为了在网上博眼球、拍小视频什么都干——”
“两个卫生间都被贴了?”攸默心想,“难道作案的,是两个人?”
“这个纸条后来出现过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
攸默在心里盘算,“莫非自己约会那天被跟踪了?”忍不住摇头,“看来那天我被冲昏了头,反应都没有平时灵敏了。”
“我需要情人节当天的监控录像。”
旋转餐厅监控覆盖很全,攸默回到自己家里,一帧一帧进行分析。
要在三个隔间里贴上纸条,又不能引人注目,必须得在没人的时候才能动手,那这个人进入卫生间的时间应该在15到20分钟左右。而正常的男人,如厕时间一般不超过10分钟。
监控显示11点10分时,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引起了攸默的注意。他很瘦小,穿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戴着口罩和棒球帽,整个人包裹得很严实。
11点35分,这个人从男厕所走出来,消失在监控之中。
11点50分,一个穿卫衣、牛仔裤,同样戴着口罩,但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出现在监控之中,12点40分,她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和刚才进入男厕所的小个子男人,穿的鞋是完全一样的!
仔细对比了两个人的姿势和步伐,攸默可以肯定,这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身高在163左右,很瘦,遮挡太严实,看不清长相。
等等!
攸默把视频放大,再放大,这个女人在第二次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她挥动着胳膊离开,她那只随意摆动的左手,对着监控,竖起了中指!
2.电台
情人节过后,幺娆过得也不好。
那个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夜晚,就像是一场噩梦,摧毁了她的自信。
那之后,四个人的群里只有童岩坚持不懈地发天气预报和表情包,攸默和幺娆很默契地潜水了。
也不知道攸默每天在干什么,幺娆把痛苦埋在心里,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单位。
而新闻部最近持续低气压,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诅咒,幺娆恋爱未遂,单良持续单身,最惨的就是同事马萧,已经相处了六年,马上就要谈婚论嫁,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分手了。
电视台惯例是每周五的下午召开全体大会,大会的议题就是总结收视率、表扬幺娆、布置下一周的工作计划。
幺娆的《城市守护者》是法制节目,可就是这么一档血淋淋的节目,却总能挤掉综艺,成为电视台收视率的前三。
幺娆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和牛仔裤,外面罩一件蓝色长马甲,面对表扬也不说话,只是揉着头发想选题。
散会的话刚说完,就在大家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站了起来:“等一等!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幺娆认出是做综艺节目的,叫王美瑶,来电视台时间虽然不长,但小姑娘人美嘴甜,交际很广。
王美瑶穿了一件蓝色的碎花裙,头发梳得高高的,她兴奋地宣布,“这个周日,我要结婚了!”
电视台年轻人多,结婚的也不少,但在全体大会上这么高调宣布的,她还是第一个。话还没说完,王美瑶看向第一排坐着的幺娆,“幺娆姐姐,我能请你来给我当伴娘吗?”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幺娆,幺娆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来就是个不合群的人,上学时到参加工作之后,从来没有人找自己当过伴娘。
林筱竹曾说,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美了,怕你抢了新娘的风头。对此幺娆不置可否,却也并不关心。但眼下,众目睽睽,幺娆只得点头,“当然了,我很荣幸。”
回到新闻部,马萧忍不住问幺娆:“你和王美瑶有什么交情?”
幺娆连连摇头:“说的话都没有超过10句,哪来的交情?我也纳闷她为什么找我当伴娘,可大庭广众的,我怎么也得答应下来啊。说起来,我来电台这么长时间,也就和你还有单良熟悉点,别的人我都不怎么熟。”
马萧调皮地笑了:“你都要住在刑警队了,哪有时间熟悉电视台啊。”
这时候,单良推门进来,他表情不太自然:“小娆,萧萧,你们知道王美瑶的未婚夫是谁吗?”
好像没有人不喜欢八卦,两个人都笑着凑过来:“是谁啊?”
单良一脸凝重,“我刚听说,王美瑶是闪婚,她和未婚夫刚认识不到两个月,而她的未婚夫,是孙健!”
马萧转身看向幺娆,“她明知道台里我就和你关系不错,却还要找你给她当伴娘,就是为了气我!”
幺娆感觉到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她劝慰马萧:“不至于,应该只是巧合吧?”
马萧怒气冲冲,“巧合?哪有这样的巧合?她王美瑶这么高调地全局宣布,又找你当伴娘,还不是因为孙健,是我相处了六年的前男友!”
3.婚礼
王美瑶第二天就送来了伴娘裙,是素净的蓝色抹胸长裙,“我猜幺记者一定是穿最小码的衣服,给你带过来试一下。”
就在这时,马萧从里面冲到王美瑶的面前,她170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美瑶,“你的未婚夫是孙健?”
王美瑶点点头,马萧继续问道:“就是那个开酒吧的孙健?”
这次王美瑶抬起头:“对,就是你的前男友孙健,但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幺记者,我走了啊,拜拜。”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幺娆虽然觉得尴尬,但答应别人的事情总还是要做到。王美瑶的家不在本市,租下了宾馆作为迎亲的婚房。
为了起早,幺娆也住在宾馆,除了她,王美瑶还有一个伴娘林语,是一名医生。
本来以为当伴娘就是穿上美美的伴娘服在婚礼现场撒花、递戒指,没想到还包括前一天的各种准备,需要准备的东西特别多,关键时刻掉链子,越忙越乱。
终于忙完这一切,回屋之后,幺娆觉得身心俱疲。
宾馆的空调,打开太闷,不开又太冷,她翻来覆去,只是睡不踏实。
那是一个黑魆魆的婚礼现场,新郎穿着一身警服,他那娃娃脸阴沉得吓人,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机械地行礼。
幺娆坐在人群里,她很想看看那个站在新郎对面穿婚纱的女人是谁,可是太黑了,她根本看不见。她想往前凑,但人群推推搡搡,反而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突然之间,灯光熄灭,只听新郎猛然叫着:“幺娆!幺娆!”
“攸默!”幺娆朦胧之中答了一声,突然惊醒,后背已经湿透,却原来是梦。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幺娆心里一阵难受,她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瓶冰水,一饮而尽。再次睡下,睡到了四点,王美瑶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化妆。
虽然准备了那么久,但实际上,婚礼都是千篇一律的流程。
伴郎和伴娘站在新郎和新娘的两侧,听司仪夸张的话语,敬酒、奉茶、交杯酒、换戒指,就在幺娆嘴角的笑容已经要保持不住的时候,婚礼现场一直关着的门开了。
竟然是那个梦里的男人,他依旧是娃娃脸,穿着警服,快步从门口走到台前来。
幺娆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婚礼现场看到他。直到她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的童岩,这才相信,噩梦成真了。
“头儿,好歹等人家婚礼仪式完成之后再行动吧?”童岩使劲拽着攸默。
司仪似乎也被两个警察强大的气场镇住了,剩下的仪式进行很快。新郎新娘从台上往下走的一瞬,坐在前排的两个警察站了起来,新郎和新娘都迟疑在原地,不敢继续走。
参加婚礼遇到警察,现场的宾客比看婚礼仪式还来劲,齐刷刷看向舞台。
最前面的警察,脸色极其阴沉,他经过新娘新郎,向幺娆伸出手。
幺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攸默,野蛮、凌厉而且霸道,他的手上传来的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攸默,你干吗?”
“幺娆,你涉嫌谋杀,现在跟我回队里调查!”
4.谋杀
说完这句话,攸默握住幺娆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不管幺娆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攸默的束缚,幺娆狼狈地用另一只手提起长长的伴娘裙,在众人的注视下,和他一路飞奔。
攸默丝毫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他打开警车,让幺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顺手脱了警服给幺娆。
幺娆抗拒地瞪着他,“我不穿!”
攸默看着幺娆的抹胸裙,也不说话,直接从侧面把自己的警服盖在幺娆的身上,之后才探过身子为幺娆系上了安全带,转动车钥匙,就要发动。
童岩从人群之中跑出来,打开车门,累得气喘吁吁,“头儿,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啊?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
幺娆回过头来问童岩,“发生什么事了?”
攸默声音低沉,“你闭嘴!”
童岩吓了一跳,认识攸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绅士风度的攸默像是个歹徒,在婚礼现场众人的围观之下,活生生劫走了幺娆。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的攸默根本不能惹,他摇摇头,不说话。
童岩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那辆车、车上的那个女人,还有女人的那双眼睛。
今天早晨六点二十分,110接到报警,在开发区XX路的位置,停着一辆CR-V,驾驶座位上有一个女人趴在方向盘上,看上去很不对劲。
出警后,车窗被蒸汽糊上,看不清里面,怎么敲都没有回应。警察打开车门,只见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又穿着白色的裙子,很容易让人想起贞子。
一个胆大的老警察掀开长发,不由得惊呼一声,只见她的左眼上,扎着一支注射器,身子早已凉透了。
攸默和童岩赶到的时候,那支注射器还扎在眼睛上,血肉模糊,有一行血液顺着眼眶流下来,痕迹还留在脸上。
而副驾驶的位置,扔着三张照片,一男一女,很明显是在宾馆里。
童岩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男的他不认识,但这个女人,竟然是幺娆!
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存卡不见了,但现场留下的痕迹依旧不少,副驾驶的位置上提取到了指纹、头发,就连注射器上也留下了指纹。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女人曾经坐在这个位置,而幺娆,就是黑色的头发,长度看上去也很相似。
童岩在车上胡思乱想时,攸默的手机响了,因为在开车,攸默就把手机扔给了童岩。
童岩念出来,“车的主人已经调查出来了,联系了家属,认定死者就是车主。车主叫马萧,33岁,在电视台——”
童岩还没有念完,幺娆喊了起来,“你说什么?马萧死了?这怎么可能?”
她拿出手机就给马萧打过去,但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听。
5.审讯
刑警队的审讯室里,穿蓝色抹胸长裙,外面套着警服的幺娆,还有穿浅青蓝色衬衫的攸默,两个人互相瞪着眼睛。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攸默问。
“当伴娘,给新娘准备东西。”
“给新娘准备东西,还需要去新郎的房间吗?是什么东西,准备了一个小时?”
幺娆的脸色有些变了,“你怎么知道?”
一听幺娆这么说,攸默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啪一声把照片扔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
照片是从对面楼里拍摄的,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幺娆和一个男人坐在宾馆房间里,而第二张,同样的角度,但窗帘却遮住了。第三张照片是男人送幺娆出门的,三张照片的时间都是昨天下午,从三点十分一直到四点半。
这个男人,就是今天婚礼现场的新郎。
幺娆也愣住了,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拍下这些照片呢?这些照片又是怎么到了攸默手里的?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我昨天只是要找他说一些事情,为了保密,就去了他的房间。”
“什么事情需要遮住窗帘说?”攸默脸色阴沉。
幺娆迟疑了,“我答应了要保密,不能告诉你。”
攸默看着幺娆,他眉头紧锁,“连我也不能告诉?”
幺娆咬着嘴唇,“是,我答应了要保密,对不起。”
童岩推门进来,“头儿,那个,冷雪说,有些结果出来了。”
“好,我现在就去。”
“那……幺娆呢?”
攸默的眼睛看向远方,他没有了怒火,反而语气里有几分悲哀,“根据现场的证据,她有嫌疑,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冷雪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攸默和童岩,有点意外,“童岩又惹你了?”
“他有能力把我气成这样吗?”
冷雪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看看你,这一脑门的汗,我给你擦擦。”
攸默避开她的手,摇摇头,“不用担心,这次尸检怎么这么快?”
“正式报告还没有出来,但这次尸检并不复杂,我可以把线索先说给你。那注射器里的是硫喷妥钠,是注射用安眠药,这是个20ML注射器,估计用药量在15ML左右,是致死的剂量。”
“死亡时间呢?”
“死者胃里什么也没有,按照尸体腐坏程度估计,应该是在昨天晚上9点到11点之间吧。另外死者也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此外还有一件事——”
“嗯?”
“死者生前堕过胎,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案子会不会有帮助。”
“哦,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攸默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那个负责看着幺娆的年轻刑警,攸默的脸色变了。
电话里,刑警说:“攸队,我把案发现场的指纹与幺记者的进行了对比,符合99%,我们要申请逮捕令吗?”
6.陷害
就连注射器上的指纹都与幺娆的一模一样,做了三遍都是这样,这结果让痕检专家童岩忍不住震惊。
“头儿,这可怎么办呢?难道幺娆杀人了?”
“别胡说!”
童岩一脸惊慌,“根据调查结果,新闻部部长目前是空缺,马萧已经在新闻部干了八年,部长本该是她。可自从幺娆调来之后,表现抢眼,让部长的名单迟迟没有公布,两个人也许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和气。”
攸默打断了童岩的话,“不可能!幺娆不是热衷功名的人,她不可能为了一个部长的位置去杀人。”他又想起副驾驶座位上的照片,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相信她,她不会是凶手的。”
攸默的脸色特别难看,回想起旋转餐厅的纸条,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一切是冲着幺娆来的。
对于像幺娆这样骄傲的人,毁了她的名誉,比杀了她,恐怕更让她难受。
当务之急,还是问问幺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攸默急得团团转,“昨天晚上你去见过马萧?”
“嗯,她下午的时候开车来找我,让我去找孙健说一件事情。”
“之后呢,你再次去找过她吗?”
幺娆摇摇头。
昨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睡觉,昨天睡得很早。”
“有人能证明吗?”
幺娆摇头,“当然没有。”
注射器上的指纹,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眼下的情况,对幺娆非常不利。
新郎孙健是一个富二代,现在在本市经营一家酒吧。孙健有一股江湖侠气,人长得像是《欢乐颂》里的小包总,很招女孩子喜欢。
但上午结婚,下午就被刑警找,孙健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尤其是面对一个长着娃娃脸但又异常严厉的刑警时,脑袋里只有那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昨天下午,你和幺娆在你的房间里做什么?”
“啊?你怎么——”
“快说,别磨蹭!”
“哦,她找我,说有话和我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就去了我房间。”
“拉窗帘呢?”
“她给我看的是手机上的文字,下午的时候光太强了,我视力又不好,不拉上窗帘,我看不清。再说我总怀疑,对面的屋子里有人看我们。”
攸默内心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问孙健那个幺娆不肯说的问题,“她找你,具体是什么事情?”
孙健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感情上的事情,我的前女友马萧,是幺娆新闻部的编导。我和马萧是大学同学,交往六年,婚房也都是按照马萧的想法装修的。可就在两个月前,她突然要和我分手,连个理由也没有给我。
“我不同意,可是她坚决不肯见我。我是个开酒吧的,那些天我每天都喝得大醉,喝多了就去和客人说话,说马萧。我认识现在的妻子,就是因为她也是电视台的,她认识马萧。
“她每次来我的酒吧,我都和她聊一会,她很善解人意,后来我每次喝多,她都会留下照顾我。我听她说,幺娆和马萧是一个部门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找到了幺娆,求她让我在结婚之前再见马萧一面。”
听到这,攸默忍不住打断了他,“为什么?你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见前女友?”
“因为我放不下她,她几乎是不辞而别的,我想亲口听她说出她结束这六年感情的理由,然后我就放下这一切,开启新的生活。”孙健很苦涩地一笑,“可能是我太理想主义了吧,可当年,我辞掉了很有前途的工作,来这里开酒吧,就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想让这段感情有个了断。”
“之后呢?”
“幺娆给我看了马萧的亲笔信,是手写的,字体歪歪扭扭,但写得非常细致,她真的给了我一个离开的理由。我想过很多种理由,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
孙健继续说道:“她离开我,是因为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怀孕了。她是个在工作上很拼命的女人,还不想要孩子。可她知道我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所以她没有跟我说这件事情,就一个人悄悄去堕胎。手术出了意外,医生告诉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孙健从来没有给别人讲过这段感情,他的眼睛里涌出了眼泪,“在她的眼里,我始终只是当年那个为了她打架的小孩子吗?她什么大事都不肯和我商量,只自己做决定。我们本不该形同陌路的,也许是这辈子注定没有缘分吧。”
“马萧死了。”
“你说什么?”孙健猛地站起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天我还去找她了!”
7.重逢
“你昨天什么时候去找她了?”
“是在幺记者和我说完这一切之后,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恨她恨了那么久,可真相却是这样。之后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她听上去像刚哭过,我知道我就要结婚了,可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我还是特别想见她。我说我都知道了,我们就最后再见一面,她答应了。
“大概是下午五点到六点左右吧,她开车出来,怕别人看见,地点选择了开发区XX路,我打车过去的时候,她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攸默拿出案发现场的图片,“你说的是这个地点?”
孙健点点头,“就是这,这儿距离萧萧家近,附近车和人经过的都不多。”
“你们聊了多长时间?”
“一直到林语过来找我,大概是六点多吧。”
“林语?”
“是,她是我和美瑶共同的朋友,也是我酒吧的常客。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因为我没有开车,就过来接我了。我见到萧萧的时候,她哭了,瘦了好多,伏在我肩头上时,整个人哭得发抖。
“那一刻,我想悔婚。后来是林语拽住我,把我塞进她的车里的。回来的路上,萧萧发微信给我,她已经不爱我了,她不想让我取消婚礼。我再打过去,电话关机了。”
“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期间你在哪里?”
“我和美瑶在陪一群哥们儿喝酒,一直喝到了十二点多。”
“你和美瑶一起?”
“是啊,我心里不痛快,喝了不少酒,她没有任何怨言地陪在我身边,我当时心里,五味杂陈,我终于下定决心,第二天结婚。”
攸默内心迅速盘算着,有直接动机的人是王美瑶,可她和孙健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夜色渐渐加深,攸默回到刑警队,吃了一惊。
童岩和幺娆,两个人竟然叫了火锅外卖,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两个人涮着羊肉,吃得正欢。
攸默被气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吃!”
童岩见是攸默,心知不好,赶紧把碗里的羊肉一口吃进去,这才说:“不关我的事啊,我就问她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叫个外卖吧,她偏说要吃火锅的!”
幺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是我当犯人的权利。”
这两个人吃得没心没肺的,但攸默根本吃不下去,他看着幺娆,“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攸默看向幺娆,“如果这三天之内,还找不到新的证据能推翻原有证据,幺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幺娆拿一个大漏勺,把锅里的午餐肉、藕片、土豆片、油麦菜,全都捞进了自己的碗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害我,但我从实习开始,做记者十一年了,遇到过的死亡威胁也超过了五次。我不怕,攸默,你也不要怕,你是警察,你只需要做你应该做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案子,和你曾经接手的上百起案子一样,我相信你。”
说完,幺娆把碗里满满的食物,大口吃了下去。
8.医生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攸默打电话给冷雪,“能帮我一个忙吗?”
“没问题。”冷雪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就这样,攸默、童岩、冷雪,面对厚重的笔录和口供,挑灯夜战。
冷雪问攸默:“我们是要破案,还是要证明幺娆无罪?”
攸默想起幺娆硬撑着吃火锅的样子,他坚定地说:“我们要案子的真相,就算凶手真的是幺娆,我们也要尊重事实。”
攸默整理出了马萧死前的时间表,下午三点,她见了幺娆,之后回家,晚上五点多,她与孙健见面。孙健离开后,她一直待在原地,直到11点,凶手上了她的车,动手害人。
她的手机从见到孙健之后就关机了,微信上也没有其他的聊天记录。事发地位置偏僻,监控根本照不到她的车。
最让人费解的是,在现场的那支注射器上,有两枚清晰的幺娆的指纹。
冷雪是法医,她来来回回看关于注射器的图片,突然问:“那两枚指纹在什么位置?”
童岩翻看着物证记录,“在注射器的末端,”
冷雪的表情严肃了,“正常人在注射的时候,不会捏着末尾的,那样很容易扎偏或者扎歪。如果凶手提前拿到幺娆的指纹,再印在注射器的末端,之后他戴上手套作案,只要不碰触到印着幺娆指纹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把指纹留在注射器上?”
童岩点点头,“是的,而且头发就更简单了,只要搜集到她的头发,扔在现场就行了。既可以杀人,又可以嫁祸他人,一箭双雕。攸队,我感觉这次的凶手,可不简单。”
注射器、硫喷妥钠,攸默看到了几分希望,“这场婚礼上,有谁是医生吗?”
“伴娘林语是医生。”
攸默翻动着各项记载,“妇产科医生?”他想起那个孙健和马萧分手的理由,“童岩,赶快查,马萧堕胎去的,是哪家医院!”
攸默猜中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但马萧堕胎时的主刀医生,在病例上有清晰的签字:林语。
童岩问攸默:“你说林语害马萧失去了生育能力,之后又害死了她?这女人也太狠了吧,这说不通啊!”
攸默摇头,“不对,那样的话并不符合逻辑。”
攸默在纸上写写画画,“如果反过来想呢?林语害马萧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件事情对马萧影响很大,她为此放弃了与孙健的感情,她很可能因此要杀林语,在这个过程之中,她反被林语害了。你去医院查查林语这几天有没有开过硫喷妥钠吧,这样的麻醉剂医院肯定有记载。”
如攸默所料,林语就在婚礼前一天,在医院拿出了五瓶硫喷妥钠,但她并没有开出和这药有关的药方。
第二天早晨,攸默就约了林语,林语头发很短,走路带风,是个女汉子。
“你认识马萧吗?”
林语掩饰不住的讨厌,“马萧啊,那可是我们医院的常客,我这职业生涯,就是让她完全给毁了。因为人流的事情,她妈妈常年来找我医闹,我不在的时候就找医院,我们医院赔了不少钱,但她们还不甘心。因为这件事情,我从住院处转到了门诊,现在几乎没有人来找我看病。”
“你恨她吗?”
林语没有犹豫:“恨啊,当然恨。婚礼前夜,美瑶让我去接孙健,没想到孙建和马萧在一起,马萧见了我,口口声声说我毁了她的人生。要不是孙健拦我,我几乎要动手。
“我真不知道孙健怎么会有这样的前女友,回来之后,我忍不住让美瑶以后看紧点。可没想到,她竟然死了,那个女人,真是活该!”
“你在婚礼前从医院拿出了五瓶硫喷妥钠,达到了致死剂量,我们需要了解药的用途。”
“那药我放在宾馆里的,但后来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那可是麻醉剂啊,以前执行安乐死用的就是这种药,我当时着急死了,可那破宾馆没有监控,我也不知道药哪去了。”
攸默看着林语,“马萧就死于硫喷妥钠,所以你最好如实交代。”
“我不知道,我虽然恨她,但我没杀人,我入住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小包,根本放不下注射器,不信你问幺娆,她是和我一起办的入住手续。”
攸默调查过,她和王美瑶、孙健晚上一起去吃饭,那顿饭吃的人很多,她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林语走后,攸默立即找了童岩,“走,我们去现场找药!”
童岩忍不住皱眉,“攸队,咱们去哪找啊?”
“王美瑶、孙健、林语的房间,统统不要放过,天网恢恢,我不相信会有什么完美犯罪。”
三个人住的房间都空着,保洁阿姨已经进行了打扫。现实太残酷,林语和孙健的房间一尘不染,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没找到任何和药有关的线索。
童岩有点泄气,“打扫过的屋子里能发现什么啊,攸队,这思路靠谱吗?”
攸默面色凝重,“童岩,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王美瑶住的是一个套房,套房外屋有一张电脑桌,而医用硫喷妥钠每瓶只有1g,而致死的剂量在3到5g左右,动手之前,她得先将这5支硫喷妥钠配在一起。如果要把五支药配到一起,一定会选在这里进行。攸默拿出了放大镜,一寸一寸地看着这张桌子。
“攸队你看,”童岩指着桌角,“婚房里怎么会出现这个?”
是一小块胶带,粘在桌角上,但这不是普通的胶带,是童岩常会用到的指纹胶带!
但比平时窄,大小很不均匀。童岩把胶带装进证物袋,“这应该是在粘指纹时裁下来的,随手粘在了这里,我也有这个习惯,剪成合适的大小,剩下的随手粘在桌子上。”
“粘指纹?”攸默想了想,“果然注射器上幺娆的指纹是粘上去的。”
“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攸默在童岩面前一跪,童岩吓一跳,“头儿,你这是干啥啊,你不说清楚,我有点害怕……”
攸默懒得搭理他,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放大镜,俯下身子看床下,床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光,“童岩,你看!”
攸默用镊子小心地夹出,是一片玻璃碎片,他嗅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证物袋,这几天,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是硫喷妥钠,她打碎的是一个装硫喷妥钠的安瓶!童岩,我们找到了!”
9.时间
瓶子碎片和指纹胶带上都留下了王美瑶的指纹。
“也就是说,王美瑶用胶带伪造了幺娆的指纹,又配制了药品?”
“对,”攸默信心大增,“我猜,就是在配药的时候,打碎了一个安瓶,玻璃碎片这才掉落在桌子面对的床下。”
“可是,王美瑶那一天都在宾馆里啊,她根本就没有出门。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到过案发现场的人,也能作案吗?”
童岩拿出王美瑶的时间表,“头儿,下午她在布置婚房,晚上的时候老人都在她的房间,一直等到孙健回来,一群人吃饭。吃饭的地点,在宾馆的宴会厅,每一项都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可以说那一天,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宾馆。”
那份时间表攸默已经研究了一天,没有一点漏洞。眼下,王美瑶虽然有作案嫌疑,也有物证,可偏偏没有作案的时间。
攸默如实汇报了工作,“眼下有两个嫌疑人,一个有作案动机和证据,但缺少作案时间;另一个在现场留下了直接证据,但怀疑证据是伪造的。”
队长看了卷宗,“已经有不在场证明,有动机有什么用,又不是每个动机都会造成人命。伪造证据的事只是怀疑是根本不行的,我们得有确凿的证据,你是副队长,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了?”
队长给攸默下了最后期限,再查不到新的证据,刑警队最终的结论,杀人凶手将是有直接证据的幺娆。
攸默几乎是住在了刑警队,甚至是大半夜去现场找线索,总觉得证据就在眼前,可就是找不到,一直找到了第二天清晨派出所民警来,被攸默吓了一跳。
马萧开的那辆白色CR-V,车门被撬开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当时是你撬开的?”攸默问属地的民警。
警察点点头,“是啊,我也实在没办法,这才撬开了车门的。当时我敲车窗,没有回应,又看不清,围着的群众又多——”
“你说看不清?”攸默看着车的透明车窗,“怎么会看不清?”
民警挠挠头,“她的窗户上都是蒸汽,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窗户上都是蒸汽?”
“是啊,怎么了?”
“你打开车门的时候,车钥匙还插着,车里的温度很高?”
“是啊,攸队,你说的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攸默突然笑了,他拍拍警察,“谢谢你啊,你帮了我大忙。”
10.真相
攸默见到王美瑶的时候,她坐在自己的新家里,是面积很大的跃层,她在一楼的客厅里接待了攸默。
“攸队长,这几天你不是都问了好几次了吗,还是那几个问题?那天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你是真的爱孙健吗?”
“啊?警察竟然问起这个?我嫁给了他,还不够爱吗?”
“我对感情的事情并不懂,但我觉得,感情总是自私的,如果有人给我看了女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我会当场疯掉。”
“看不出来冷酷的攸警官还是个痴情的人啊。”王美瑶笑了。
“所以,就在婚礼前一天,你拍下了孙健和别的女人在同一房间的照片,当时是什么心情?”
“你说什么?”王美瑶脸色变了。
“我调查了宾馆附近的复印社,那照片是你冲印出来的,据店员回忆,你在室内仍然戴了手套。那天晚上十二点之后,你在哪?”
“十二点之后?”
攸默拿出一张照片,“我们调查了全市出租车公司的夜间司机,有人在宾馆门口拉到了你,终点就是案发现场。”
“我听说死亡时间在十一点之前,十二点之后已经和马萧的案子没什么关系了吧?”
“我原来也是这么以为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你出去已经是十二点了。但我后来发现,那个死亡时间,是凶手留下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天马萧水米未进,所以胃里没有提取到能测定她死亡时间的证据。死亡时间是根据尸体腐烂程度定的,但马萧死亡之后,凶手把车内空调调到最大,密封车厢,加速了尸体的腐烂。
“所以,马萧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到两点间,而幺娆在十二点之后向前台要了一瓶水,她那个时间是在宾馆的。孙健在你和马萧之间选择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杀马萧?”
王美瑶看着攸默,“攸队长知道张爱玲说的白玫瑰和红玫瑰吗?也许每一个男人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林语告诉我,孙健想取消了婚礼,他现在就这样犹豫,出轨还不是迟早的事吗?
“我很早就知道马萧的微博,我经常看她更新的内容,猜测孙健有没有找过她。下定决心动手之后,我给她在微博上留言,要见她一面。她告诉了我地址,我找到她时,她两眼通红一片,真是个没用的人,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直接把注射器插在了她的眼睛上,我这招,一劳永逸。”
攸默看着王美瑶,“可致死的方法那么多,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弄硫喷妥钠呢?”
“攸队长应该知道,硫喷妥钠,是执行死刑用的药品。也许你觉得怎么死都是一样的,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杀过人。死亡和出生一样,是造物主的权利。对我来说,用硫喷妥钠,我就是死刑的执行官,我是在马萧之上的造物主。
“那几瓶药,花了我十万块钱。刚开始林语怎么也不同意,说自己拿不到,但后来马萧的妈天天去闹,她也巴不得马萧死了,好摆脱了庸医的名字。”
“你和马萧是情敌,可幺娆呢?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嫁祸给她?”
“无冤无仇?我刚来单位的时候,每个人都说我是电视台的台柱子,一个月之后,幺娆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说我是台柱子,我完全被遗忘了。而她呢,她像是没事人一样。我恨她,最可悲的是,她完全不知道我恨她。”
“幺娆从来没有想过当台柱子。”
“哼,我知道,她和我这样的大俗人不一样,我倒是想看看,她到时候怎么求饶!”
“你说什么?”
“我说的,攸队长听不懂吗?”王美瑶竟然笑了。
“原来旋转餐厅的纸条也是你贴的。”
“我那是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这次陷害没成功,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了。攸队长,我已经是个杀人犯了,我再提醒你一句,这游戏,恐怕才刚刚开始。”
攸默看着王美瑶,一字一句地说:“我奉陪到底。”
11.尾声
路旁咖啡馆,林筱竹亲自下厨,给幺娆压惊。
难得的闺蜜时光,林筱竹凑过来问:“情人节那天晚上,良辰美景,孤男寡女,嗯?你懂的。”
幺娆喝了一大口咖啡,苦涩的香味从舌尖蔓延开,“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早晨,他甚至都不看我。那之后,我成为了嫌疑人,他瞪着眼睛抓了我,样子特别凶,我感觉,我们两个,恐怕是没有缘分了。”
林筱竹一挑眉毛,“不应该啊,这么多年我就没发现过不被你吸引的男人,我都习惯在你身边做万年女配了。除非……我的天啊,难道攸队长喜欢的是童岩?”
本来挺难受的幺娆被林筱竹逗得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和攸默抢男人,你还有胜算吗?”
编者注:本文为#非正常死亡#主题小说征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