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面刑警之你是谁

遮光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室内的光线,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灯,灯光的阴影里,有一个人。

花白的头发,残损的手指,脖子上系着项圈,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出来,虽然这样,可还在做垂死的挣扎。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站在他的身后的阴影里有一个人,手里拽着他脖子上的项圈,“我是谁?死到临头了,我劝你还是想想,你究竟是谁吧!”

听到这话,挣扎的人猛地一震,他停下了徒劳的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项圈慢慢收紧,屋子里完全黑了下来。

1.旅店尸体

似乎哪里的火车站附近,都有一排小旅店,现在管控这么严,谈不上是黑店,但环境不好,这倒是真的。

不过在这条街的街角,有一家店,却是极具特色。不仅有粉红色的情侣房,古色古香的穿越主题房,贴着海报怀旧的90年代风格,甚至还有暗黑系列的鬼屋,每间屋子的主题都不一样,名字也各具特色。

刘明月就是她的明月旅店的活招牌,靠着千奇百怪的装修风格,在街角独树一帜。

店的风格怪,迎来的客人就更怪。

比如楼上201、202、203,都是一次性交了一个月的房费。

202的客人入住的时候,刘明月惯例介绍道:“202是恐怖系的装修风格,房间名叫荒村公寓,取自蔡骏的小说。您确定要在这间房里住一个月吗?如果中途需要调换——”

客人推推眼镜,“不需要,我正需要一间这样的屋子寻找灵感。”

“这么说,你也是一位作家喽?”

客人微笑了一下,“算是吧,那个201是我的朋友,他订的是什么风格?”

刘明月翻看了预订记录,“201是地狱的第十九层。”

“哦,203呢?”

“203不是暗黑恐怖风格了,是温馨的治愈系风格,叫做解忧杂货店。”

“呵,东野圭吾!”说完客人就上楼去了。

一般人住这种恐怖风格的旅店都是因为好奇,也就一天就出来了,可201、202的客人都订了一个月,刘明月和保洁阿姨聊天时说:“这作家就是不一样,整天都看不到他们出门。”

保洁阿姨也说:“可不是,我去收拾屋子时看,202不是泡面就是外卖,一直对着电脑在打字,眼睛怎么受得了。”

第二天保洁阿姨请假了,刘明月的宾馆就只雇了一个阿姨,阿姨请假了,保洁工作就得她做。

下午两点,她推着装满毛巾的小车,停在202,敲门却没人答应,再敲,门却被敲开了。

“我现在进去打扫可以吗?”见那个客人还在屋子里,低着头坐在桌子前,刘明月小心问道。

客人没说话,刘明月觉得奇怪,她一边走过去,一边又问了一遍。

屋子里装修风格使房间里光线很暗,现在只有电脑还闪着光,她走过去,这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只见这位客人,赤裸着上身,血顺着后背滴下来,后背上血肉模糊。脖子上有一个项圈,舌头伸了出来,手放在桌子上,那两只手,只能说是手掌,手掌上的手指都被切断,那十个指头整齐地摆在电脑的键盘上。

“啊!!!”

2.死者身份

刑警队现在的场景很奇怪,不,准确地说,很诡异。

攸默和冷雪,两个人并排坐得笔直,一脸严肃。

瘦下来的童岩,穿着一身警服,恭恭敬敬走到他们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童岩,现在在刑警队工作,我——”

他抬头看皱着眉的攸默,“头儿,又怎么了?”

“亲和力太差了,像是被逼着来的,你笑一笑,别绷着脸。”

童岩非常崩溃,“你看我像是审嫌疑人似的,谁笑得出来,我保证不哭行吗?”

冷雪被逗乐了,“攸队从来就不会笑,你别看他了,看我,我笑,然后你也笑,怎么样?”

童岩连连摆手,“我求你,还是别笑了,你一笑,我就怀疑你要给我解剖了!”童岩一脸丧气,“见个家长有这么麻烦吗?还得排练?”

“我们这不是生怕你到时表现不好嘛!”

“你们两个单身狗,说的这都靠谱吗?拉倒吧,我就不该信你们的,我还是问幺娆去吧。”

攸默一挑眉,“难道她不是单身?问她能有什么区别。”

自从攸默和幺娆当街吵架之后,幺娆就退了四人的微信群,甚至连路旁咖啡馆都很少来了。

童岩对此很生攸默的气,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单身?她脱单了还得通知你老人家,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对此攸默有着莫名的自信,“不可能,她不可能脱单!”像是个不讲理的小孩。

两个人语气里都有一丝的不悦,刑警队一时间气氛尴尬了起来,冷雪正要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刑警队有两个电话,一个是刑警队的内线,另一个是110和市局、各派出所的转接电话。

只要这个转接电话一响,就是又出了案子了。

明月旅店202,正如老板娘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现场实在是太吓人了。

屋子里有浓重的血腥气,死者就坐在凳子上,他后背被划伤,十根手指被切断,脖子上系着一个项圈,有深深的勒痕。

“头儿,你看他后背的划痕!”童岩小心地清理了后背上的一片血迹,隐隐约约看着像是两横一竖,横很长,刻入皮肤很深的位置。

“这是个不等号吗?”

攸默愣住了,“你说死者后背上刻着一个不等号?”攸默看着键盘上的手指,“凶手割下了死者的手指、在后背留下了记号,手段残忍,但做事风格干净利落,我更倾向于是仇杀。”

童岩用镊子小心地将手指放入证物袋,正要说话,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啊,什么鬼,电脑还能被附身吗?”

两个人看向屏幕,只见屏幕上是一篇文档,只见标题是加黑的宋体二号字,非常醒目写着——旅店杀人案续集:客栈杀人案!

童岩吓出了一身冷汗,“头儿,我,我有点害怕。”

攸默很嫌弃地看了童岩一眼,“有我在,慌什么慌。”他翻动着文档,竟然点点头,“原来死者是他啊。”

“谁谁谁?头儿,你给我说清楚喽,你看我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不看!都要贴我身上了,童岩,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这屋子跟恐怖小说似的,我得贴着你,我得保护你。”

攸默都被气乐了,心想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提起恐怖小说,你知道死亡判官吗?”

童岩点点头,“知道,就那个悬疑作家,好几部小说都被拍成电影了。不过,这个人好像挺低调的,从来没露过面,也没办过签售。头儿,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你平时也不看小说啊!”

攸默指着桌前的尸体,“这,恐怕就是死亡判官。”

3.真假王海

童岩瞪大了眼睛,“真的吗?头儿,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啊,快讲讲。”

攸默指着文档,“他这篇是《旅店杀人案》的续集,《旅店杀人案》是死亡判官的代表作,再说这文档里面署着名呢,你搜搜他的电脑吧,里面肯定有他的信息。”

屋子里很乱,童岩提取了屋子里的指纹后联系了在他电脑里找到的编辑,编辑非常惊讶,“不会吧?你们确定死者是死亡判官?他不正在外地和幽灵夫人拼字吗?”

“拼字?”

“就是比谁写的字数多,两个人都在写长篇,速度又都很慢,然后幽灵夫人就找我,说想约死亡判官去一个有特色的地方一起写。这一周两个人每天都能交8000字左右,正都写到高潮,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攸默念了一段小说给编辑,编辑非常崩溃,“是,这一定是死亡判官了,这是他昨天刚给我交的稿,天啊,他的小说可怎么办,我都已经预付给他订金了。”

“哦?你预付了多少钱?”

“十五万,他说急着用钱,我预付给他的现金。”

攸默问童岩:“现场有现金吗?”

童岩摇头,“有,可没有十五万,我看了,也就两千多。

攸默想了想,咱们去看看那个幽灵夫人吧。

编辑说,死亡判官擅长写刑侦悬疑,幽灵夫人主要写灵异惊悚,两个人的小说常被放在一起比较,但实际上却并不相同。

编辑还说,幽灵夫人可能就住在死亡判官的隔壁。可编辑没说,这幽灵夫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大叔。

敲开201的房门,童岩吓了一跳,“你是幽灵夫人?我是警察,身份证给我看看。”

幽灵夫人本名叫刘强。

“今天你在做什么?”

“我是个写小说的,只要是还喘气,我就一直在写小说。”

“你就从早晨一直在屋子里写小说,没有出去过?”

男人有深深的黑眼圈,“我自从上周住进来,就没有出去过,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没事我要继续了。”

“死亡判官,你了解多少?”

“他昨天8300,我比他少2000多,今天我应该能追平他的速度。”

童岩感觉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简直无法沟通,“生活上呢,你了解他多少?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没想到男人完全答不上来,“我不知道,我知道这个干什么?”

“死亡判官死了。”

“啊?什么?”刘强愣住了,“走廊里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旅店又来了结婚的呢,我还想怎么会下午结婚。”

他除了小说,对死亡判官一无所知,童岩只能放弃,转向攸默,“头儿,死者到底叫什么,咱们还是问问楼下住宿登记吧。”

楼下的老板娘一脸不悦地拿出了登记信息,“这个人付了我一个月的房费,还以为是个好客人呢,这下好了,我的宾馆成了案发现场,以后谁还敢住啊!”

登记人,王海,今年50岁,身份证号是111111111111111,是距离本市两千公里外西海市人。

攸默又问宾馆的老板娘:“你们这儿有监控吗?”

“警官,我这么小的店面,哪用得着安监控啊。”

攸默想了想,对童岩说:“先问问他家里人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仇家。”

“好,我这就联系西海警方了解情况。”

童岩拨通了西海警方的电话,第二天一大早,西海警方就打回了电话,“童警官,你确定你要调查的人是王海,身份证号为111111111111111吗?”

童岩比对了一遍身份证号,“是啊,怎么了?”

“你昨天说,这个人遇害了,让我通知家属?”

“是啊,关于他的社会关系,你调查出来了吗?”

“童警官,根据我们的调查,王海没有死,为了避免出错,我们今天早晨特意去了他家一趟,见到了他本人。”

“等会,你说什么?”

4.到底是谁

王海今年刚五十岁,家在西海市下面的一个村,他只有小学文化,一直务农。他的家人、邻居和村长都能证实,他除了去过西海看病之外,这么多年没出过远门,更不可能出现在本市。

这两个王海看上去确实有几分相像,但被问起这个被害者,王海一脸茫然,“我不认识这个人啊,作家?我哪会认识什么作家啊。”

这个消息让攸默和童岩都很意外,攸默反复想了想,“那他丢过身份证?”

如攸默所料,对此电话里王海说道:“丢过啊,那都是好几年前了,我去西海看病,刚到西海站,身份证就让我弄丢了,我早就补办了新的。”

当地民警比对了王海的身份信息,果然,王海的户籍信息更新过,而死者手里拿的,正是王海丢失之前的身份证。

绕了一大圈,只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死者得到了王海的身份证,之后盗用了王海的身份。

那这个死者,到底是谁呢?

“盗用别人身份,这种事情平时并不常见啊,他难道是个通缉犯?”童岩回想起死者临死前的惨状,又是一身冷汗。

攸默摇摇头,“我已经在数据库里比对了,查不到这个人,样貌类似的都没有。”

“既然不是逃犯,干吗盗用别人身份啊,难道这是悬疑小说作家的怪癖?”

攸默挠挠头,“这……也太怪了吧?”

郁闷的不仅是攸默和童岩,冷雪也是同样的表情,“攸队,死者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外伤,后背上刻字用的是很细的金属,不锋利,有多处反复描画的痕迹。

“此外手指神经面萎缩程度看,手指是在活着的时候一根一根切下来的。致死原因是脖颈部的机械性窒息。体内没有麻醉剂成分,按照尸检结果看,死者在生前,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有什么和身份有关的信息吗?”

冷雪摇头,“死者没有做过大手术,查不到身份信息。”

“看来只能通过媒体来找了,童岩,通知媒体,准备公开死者的部分资料吧。”

童岩站在那却没有动,生平第一次反抗了领导,“要通知,你自己通知去吧!”

“你!”攸默瞪了他一眼,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熟悉,却带着从未听过的冷漠感,“攸队长,有何指教?”

攸默一下子愣住了,回了半天神,“幺娆,我……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无法证明身份,想通过媒体寻找他的家人。”

“好,我们会过去报道的。”说完,幺娆就挂了电话。

攸默午饭都没有吃,可一直等到下午,电台来的人,却是幺娆那一组的摄像师单良。

“怎么是你,幺娆呢?”

“幺记者没时间。”

攸默的娃娃脸一下子变得很白,“没时间?她明明答应了我的。”

“攸队长,我们幺记者生怕妨碍了你的公务,拍照片的事情,我来就行了。”

“哦。”攸默在前面领路,走得飞快,单良跟在他后面,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没有说话的攸默突然问道,“幺娆她,最近好吗?”

等的就是这句话,单良眉飞色舞地说道:“就是太忙了,台里出的新专题,她是总策划。除此之外,追求的人也太多了,我们组哪天不得往外扔鲜花?想找她吃顿饭,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这每天跑来跑去,又瘦了不少,锁骨都出来了,幺娆她可是很妖娆啊。”

“她瘦了?”攸默本来已经带着单良走到了法医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总在外面吃,对胃不好。”

单良耸耸肩,“幺记者哪有时间做饭呐,这么长时间总共做过两次,问遍了全电台,饺子怎么包、凉菜怎么拌,一步一步写在本子上,做一次菜得请三个小时假,还不用我们帮忙。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忍心让我们小娆去烧饭,我们看着都心疼。攸队长,这儿就是?”

“啊?是,跟我来吧。”

攸默明显不在状态,冷雪看出他有点恍惚,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攸队,中午又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鸡汤——”

单良看着冷雪和攸默,嘴角一撇,“看来攸队长可是每天都有人悉心照顾啊!”

冷雪微微不悦,“这位是?”

攸默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他捂着头,“这是电视台的记者,帮忙寻找死者家属的,你把有识别度的信息给他,我有点难受,出去透透气。”

冷雪拿出保温饭盒,“童岩说,你连吃早饭还没吃呢,快把汤喝了。”

攸默推开了饭盒,“我不饿,你把细节交代给他,不用管我。”

5.二十二

如果有人给刑警队写本书的话,大概台词超不过三页纸。

攸默和童岩的常态就是,相顾无言。

但今天童岩有点担心攸默,从早晨到下午四点半,水米未进,上午刚打完电话时还有点活力,下午就变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一直皱着眉毛看小说。

“头儿,你不是说写悬疑小说的都是胡说八道吗?”

攸默把书递给童岩,只见书上还被攸默认真地做了笔记,“你看我划线的部分。”

书的内容很血腥,断指、窒息,反反复复,看了几行,童岩忍不住惊呼,“这不就是死亡判官的死法吗?”

他把书合上,封面上写着:旅店杀人案,作者:死亡判官。

“我的天啊,他被凶手用自己写的死法给杀了!这也太恐怖了吧。”

攸默又拿起一本小说看起来,“这凶手,可能是个了解他的小说的人。”

一直到了五点,童岩长叹一声,心想,攸默把能给自己送饭的人已经得罪了个遍,不会有人管他们了,只好打开了外卖软件,想给攸默订个粥。

“你走吧,今天不加班了。”

“啊?”童岩愣住了,他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的攸默,“头儿,走,咱俩吃烧烤去吧。”

“我给你放假了,你不去约会吗?”

童岩心想:你以为我不想约会啊,你这个苍白的鬼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腹诽之后,童岩编了个谎,“月底没钱了,和你蹭饭比较省钱,嘿嘿。”

攸默难得地笑了,两个人直奔烧烤摊,轻车熟路叫了菜,攸默突然感慨,“咱们好像很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

童岩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不安,一直冷漠的攸默,突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有两个女朋友了。

两个男人一起吃饭,好像除了喝酒,没什么做的。喝够了量,童岩把林筱竹的嘱咐全忘了,他指着攸默,“头儿,我认识你时间不短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渣男!你喜欢幺娆,你别想抵赖,我知道幺娆也喜欢你,可结果呢?你整天教育我,得有责任,得有担当,可你自己呢?你是怎么对幺娆的!”

攸默摇头,“你不懂,你不懂。”

“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太渣?”

攸默的白脸已经红了,“幺娆和我在一起,我怕她有危险。”

“危险?”

攸默眼神复杂,“童岩,情人节那天,我本来是要表白的。可是那天我见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幽默的笑话,你那么妖娆,看你怎么求饶’。从那之后,幺娆就作为嫌疑人卷进了案子。”

童岩吓得酒都醒了,“你是说,有人要报复你?”

攸默点点头,“我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但这个人对我很了解,知道我的软肋。如果我和幺娆在一起,他一定会用幺娆威胁我,我不能冒这个险。”

童岩忍不住说:“如果这期间,幺娆她,她有了男朋友呢?”

攸默把酒一饮而尽,“那我祝她幸福。”

童岩愣住了,如果是他,他绝不会祝她幸福。他把小龙虾的壳咬个粉碎,“今天来的那个小记者,我看着就来气,耀武扬威的,我怀疑他就喜欢幺娆。”

“他呀,也就是幺娆的男闺蜜一类的。”

“你怎么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人不能不防。”

攸默的脸更红了,他想起了幺娆在自己家里的那一晚,她往自己身上一靠,睡衣太薄,攸默能感觉到她的胸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上,他一瞬间觉得好热。

“如果两个人真有别的关系,他不可能只注意到了幺娆的锁骨。”说完这话,攸默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签子。

童岩理解不了攸默的话,“头儿,你傻笑什么呢?你看烤串的签子干什么?明天我还是让筱竹看紧一点吧,有什么事情,还能阻击一下。”

攸默充耳不闻,他把三根签子摆成了两横一竖,脸上的粉红色渐渐消散,攸默换上了严肃脸,“你看,这个像不像死者后背刻下的记号?”

童岩凑过来,点头又摇头,“有点像,但死者后背与这个不同,没有这么整齐,中间的地方要浅得多。”

攸默点点头,“我怀疑,他后背刻的,不是什么不等号,而是‘二十二’!”

“二十二?”

“你看,如果写十的时候,不小心连在一起,看着像不像是那个不等号,只是中间的地方淡一些。冷雪说,刻后背的金属物并不锋利,是在刻字的过程中,没能刻画整齐。”

“二十二,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得回现场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6.三个房间

回到案发现场,攸默本以为影响了生意的老板娘会爱理不理,没想到,她反倒很热情地欢迎了他们。

“我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死了的人是知名作家啊,还是个写破案的。不少他的粉丝都来我家订宾馆了,我现在除了二楼那三间,全都订出去了。真没想到,现在的粉丝太疯狂了,他们以为这是小说的一部分呢,都想来这儿破案。”

攸默问老板娘:“这三间房,是全都一起订出去的吗?”

老板娘想了想,“不是,201和202是一起订的,203是单独订出去的,但都是一个月。”

“201和202一起,也就是说,死亡判官和幽灵夫人是一起来的?”

“也不是。”老板娘回忆道,“房间都是201的客人在网上预订的,直接付了钱,两个人倒不是一起来的。”

“201客人订的?”攸默想了想,“也就是说,是201的刘强邀请202的客人来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还有件事不知道和你们要问的有没有关系,203的房费,是202的客人付的。”

“203住的是个什么人?”

“是个姑娘,202出事后,她当晚就搬走了,可没有退房,她不退房,我也没法往外租啊。”

“哦?我想看一下她登记的身份信息。”

孙思思,三十四岁,身份证上看是本市人。

“本市人?”童岩忍不住说道,“她一个本市人,住什么旅店啊?”

打开203的门,屋子里除了旅店的东西之外,个人物品全都拿走了。“那201的刘强还在旅馆吗?”

老板娘点点头,“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童岩说道:“这个人邀了死亡判官来这里码字的,现在死亡判官出事了,他倒好,还能写得下去?”

两个人敲响刘强的房门,他穿着睡衣,脸上泛着油光,一脸的不耐烦。攸默直接说道:“网上很多人都认为,你的书很多地方都是在抄袭死亡判官的想法,他最火的一本《旅店杀人案》,你看过吗?”

“网上都瞎说的,我不可能抄他的,我们的类型都不一样!《旅店杀人案》怎么了,还不就是靠血腥吗!”

“你为什么会邀请死亡判官来这里写小说?”

“因为这里装修风格独特啊,能激发灵感。”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一个粉丝说的。”

“粉丝?”

“是啊,和死亡判官的高冷不同,我走亲和路线,我和很多粉丝都是朋友。”

“案发当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幽灵夫人想了想,“我有不在场证明,那个时间,我正在视频。”

“视频?和谁?”

“和我的另外一个粉丝。”

这个粉丝是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女生,两个人近期来往频繁,女孩可以证实,那天下午自己逃课了,待在寝室里,两个人一直在视频。

除了这个女孩,童岩发现,刘强的微信里,好多朋友都是他的粉丝,而且,全都是女孩居多。

“呦,和粉丝都互动到微信上来了,真没偶像包袱啊。”看到了暧昧的聊天记录,童岩忍不住说。

“和粉丝聊聊天,不行吗?你们警察连这个也管?”

这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童岩的注意,“不,这个我不管,但这个给你们订宾馆的,是怎么回事?”

攸默抢过手机,根据聊天记录,是这个女粉丝给他订了201、202的房间。

“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粉丝,说是想快点看到我的作品,就提出让我和死亡判官一起拼字。她说自己知道一个地方特别适合,只要我能约到死亡判官,就给我们订房间。”

“哦?这个粉丝的信息能查到吗?”攸默表情严肃了。

两个人立即联系了网警,可微信没用身份证申请,早已查不到。线索又断了。

7.孙思思

按照身份证查询,203的住客孙思思高中辍学,户口只登记了她一个人,没有亲戚。

她最近并没有乘车,但她在银行的取款机上,存了14万块钱。

调查回来的童岩忍不住说道:“死亡判官最近一笔大额稿费是15万,花了一部分,剩下的,差不多是14万。难道孙思思用刘强骗了死亡判官来这里,为了钱杀了他?这个女孩,年纪不大,竟然用这么凶残的杀人方式!”

攸默沉思了一会,“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这个女孩。”

联网寻找了两天之后。

“头儿,刚收到联网消息,孙思思在XX宾馆开了房间!”

“出发!”

两个人很容易就敲开了孙思思的房门,孙思思很有敌意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攸默出示了证件,“我想和你了解点事情。”

“哦。”女孩让警察进来,屋子里堆满了化妆品、零食,各种瓶瓶罐罐,“你们想了解什么?”

“明月宾馆案发当天,你在房间吗?”

女孩迟疑了一下,半晌才点头,“在啊。”

“那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当时我在看电视,什么也没听到。”

“看的什么内容?”

“就随便看的,我也不记得了。”

女孩的对答有些躲闪,攸默想起冷雪提供的实践报告,死者是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死去的。幽灵夫人当时戴着抗噪音效果极好的耳机在视频,没有听见,但在203的女孩,如果真的在看电视,不可能什么也没有听见。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原来在商场做销售,最近刚辞职了,没工作。”

“你家就在本市,为什么还出来住呢?”

“我……房租到期了。”

“那住外面更贵吧,你最近的收入来源呢?”

“最近没有,都是靠之前打工时攒下了一些。”

“202的房客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认识他?”

“没,没什么关系。”

“是他给你订的房间吧?”

“是。”

“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他找的我。”

“他找你,你就去了?孙思思,眼下我们的调查对你很不利,你最好实话实说。”

女孩一咬牙,“他,他是我爸爸!”

“你爸爸?”这结果让攸默和童岩都一愣。

“你爸爸叫什么名?”

“孙忠田。”

“他也是本市人?”

“是,他原来是化纤厂的销售。”

“原来?”

女孩咬了咬牙,“他虽然是我爸,但我已经有22年都没看见过他了。”

“22年?”攸默瞪大了眼睛,后背上的刻字,果然是二十二!

“对,22年前,他就扔下我和我妈,离家出走了!那是1996年,我12岁,读小学五年级。我爸在厂子里是销售,常年出差,家里只有我和我妈妈。

“那时候销售是个好差事,他挣得比别人多,还能带各地的东西给我和我妈,可后来,他说去江浙一带跑一单生意,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之后呢?”

“我妈还带我去找过,可中国那么大,上哪找他去。那之后没几年,我妈下岗了,为了我,到处打工,她身体不好,去年乳腺癌没了。”

“那你为什么会住进明月宾馆的203呢?”

“半个月之前,我在微博上收到留言,留言说我爸爸给我留了钱,让我去明月宾馆202找一个叫王海的人领钱。一开始我以为是骗子,也没有当真。可这个人,却私信给我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女孩抬起头,“我三个月没有工作了,交完房费,就剩下200块钱。我需要钱,可是,他说跑就跑,二十多年,害惨了我妈。我妈本不该死那么早的,他对不起我们娘俩,我,我不想认这个父亲。”

攸默看着女孩,“可是你还是从他那里拿钱了。”

孙思思点点头,“再不拿钱,我晚饭都没有着落了,我敲开了202的门。”

“是在什么时间?”

“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他说自己叫王海,看了我的身份证,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就给了我十四万的现金。他虽然说自己叫王海,但我知道,他就是我爸爸。”

“为什么?二十多年了,你这么肯定?”

女孩点点头,“他问我,1996年的六一节,我玩了什么。那是他第一次带我去公园,我们划了船,坐了旋转木马,还吃了肯德基。那时候肯德基好贵,1996年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儿童节。他甚至还能说出,那天我吃了三个鸡翅,一个汉堡,你说,他还能是谁?”

泪水滑过女孩的眼角,“我抱着那么多现金,睡了一夜,梦里我梦见了我妈,我妈不让我要他的钱,她说‘他不配做你爹,你让他滚,滚得越远越好。’可我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出事了。”

“他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我听到了喊叫声,那声音特别瘆人,就好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敲门也不开,我就赶紧去找人,可那时候哪都没人,整个世界就好像只有我。

“没办法,我又跑上来,这时202的门开了。我进去一看,当时吓坏了,我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一直跑,在马路上跑了很久,都没缓过来。等我鼓起勇气回来时,老板娘已经报案了。这几天我一直做噩梦,他为什么要回来,我宁愿没得到这笔钱,宁愿没有这个爹。”

8.灭门案

孙思思与死者有血缘关系,可以证明,死者就是22年前失踪的孙忠田。孙思思只知道父亲当时在江浙一带出差,跑销售,具体做什么一无所知。

孙思思没有杀他的动机。找到了当年厂子的人员,据他们说,孙忠田工作是有点游手好闲,重活不爱干,轻活干不了,跑销售可倒好,人就没回来。“当年他这一跑,可把老婆孩子给坑了。”

“他当时因为什么闹失踪呢?”

“谁知道,一点预兆也没有,人就没回来。都说在那边找了相好的吧,要不怎么能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

邻居和厂子里的人都说不清楚,问了一天,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晚上吃着外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攸默问童岩,“你会扔下老婆孩子之后突然失踪吗?”

童岩吃着林筱竹给做的蛋黄酥,含糊不清地说:“我当然不会了,背井离乡,难着呢,他要是真想抛弃妻女,干吗又回来给女儿钱啊?”

“那他为什么跑了呢?”

“如果他不是跑了,是因为什么事,不能回来了呢?”

“不能回来了?”攸默想了想,“什么事能让他有家不能回,超过20年呢?”

攸默联系了当地警方,“1996年,你们省发生的案子中,还没有侦破的,都有哪些呢?”

“这范围太大了,你需要哪方面的案子呢?”

攸默翻动着自己案上的卷宗,回想孙忠田临死时的惨状,“我怀疑是恶性的杀人案。”

“杀人案?1996年发生了一件灭门案,为了这件案子,我们做了大量工作,但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灭门?”攸默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都是一颤,拿着电话的手也抖起来,“能具体说说吗?”

“是在小镇的一家旅馆,案发第二天早晨,旅馆这家人的一个在旅馆做服务员的远房亲戚上班时发现了尸体报的案。旅馆一家三口,被发现时死在了二楼房间里,头部受到了重击,可案发时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影像资料,旅客入住没有登记身份,一直没破案。”

“到现在仍没能侦破?”

“是,现场的现金和老板娘的首饰都不见了,调查之后,我们怀疑是抢劫谋杀。虽然我们将怀疑目标锁定为入住的一名旅客,可没有登记、当年技术手段有限,一直没能找到关键线索。

一直到了可以鉴定DNA之后,案子才看到了希望。为此我们进行了大量的摸排,但始终还是没能抓到凶手。”

“现场留有凶手的DNA?”

“是,物证中,有一个烟头,含有唾液,可以证明是凶手留下的。”

攸默想了想,浙江——织里——二十二年前,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样本,可以与你们掌握的凶手的DNA比对一下吗?”

“好。”

样本送到了距离本市超过两千公里的外省,三天之后,攸默接到了当地警方的电话,电话里掩饰不住地兴奋,“攸队长,谢谢你,案子告破了!二十二年了!为了抓住这个人,我们排查了多个地方,为了寻找相似的DNA,可没想到,最后会从你们这找到!我们想把凶手羁押归案,还得麻烦当地给予配合。”

攸默很不忍心打断对方,但还是说道:“我们恐怕,配合不了了。”

“啊?为什么?”

“你们要抓的人,已经被杀了。”

“被杀了?”

“他是我现在侦破的一起案件的死者。”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默了,过了很长时间,警察长叹一声,“我们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9.明月旅店

刑警队,攸默一动不动坐在那,死者身份终于被查出,但攸默心里却更难受了。灭门案、二十二年、死者、凶手,这些词就在自己的脑袋里,循环往复。

他一遍一遍看着二十二年前旅馆灭门案的卷宗,已经二十二年了,到底是谁,还没有忘记这个案子?在他的后背上,刻下那个二十二?

攸默觉得内心沉重。

这是一个同样的,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等到自己抓到了攸家命案的凶手时,自己会怎么做呢?

当年的卷宗,如今的卷宗,各种口供放在一起,攸默与卷宗对视了一个夜晚,直到天空渐渐发白,他的脸也变得惨白。

两个案子都发生在旅馆,都是服务员最先发现,死者都死得很惨,如今的案子明显是在模仿二十二年前的案子,两个案子里唯一的不同,是二十二年前的案子,是灭门案。而如今的案子,凶手并没有想要杀了孙思思。

孙思思!

攸默翻看了孙思思的口供,突然想明白了,这唯一的不同,就是突破口。

“我得去案发的旅馆一趟。”攸默把睡着的童岩摇醒,“起来,快,起来!”

早晨的明月旅馆,老板娘守在前台打瞌睡,见他们二人,勉强问道:“一早晨就来了,又要问什么啊?”

攸默看着老板娘,早晨太早,她还没有化妆,眼角布满了皱纹,看上去比之前显得老。

“我想问一下,案发当天,你在保洁之前,在做什么?”

“我啊,我在前台呗,我之前不是说了嘛,那天保洁员请假了,旅馆就我一个人。”

攸默看着她,“保洁阿姨说,是你给她放假的。”

“那又怎么了?我给员工放假,还得征求警察的同意吗?她一走,就赶上出了事,这几天可吓死我了。”

“孙思思说,她下楼求救时,没有看见人,她这才不得已又跑了上去,之后看到尸体,孙思思惊恐地跑了出去。这期间,她没有看到你,你那时,不在前台。”

老板娘不自然地笑了,“可能是准备什么东西去了吧。”

“202房间里,有你的指纹和脚印,你是报案人,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也很正常。可是,你说自己进去看到了尸体就跑了出来,为什么我们在床头柜上,也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老板娘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攸默,“你在怀疑我?我为什么要杀一个客人呢?我疯了吗?”

“不,你不仅没疯,记忆力还相当好。你能记住这个人22年,没有忘记。”

“你在说什么?”

“刘明月,你就是22年前旅馆灭门案报案的那个服务员吧!”

老板娘的脸色变了,“你怎么知——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看到了那个案子的卷宗,卷宗上写,是服务员早上发现的尸体。我比对了当年笔录上的指纹,和你这次做的笔录上的指纹,完全一样。虽然你已经改了名字,容貌也已经改变,但指纹不会说谎。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板娘看着攸默,证据确凿,索性笑了,“那场恐怖的灭门案,我是家里唯一的幸存者。”

“幸存者?”攸默有些惊讶,“你不是——”

“外人看来,我是远房亲戚家的来投靠的服务员,但实际上,那不过是避免计划生育罚款的托词。我们家就是在当地怕被罚,这才全家来镇上开了旅馆。那天晚上我去亲戚家送东西,可没想到,等第二天我回来,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全都断了气。

“我永远忘不了那场景,二十二年了,始终在我脑海里。当时警察说,凶手很可能是昨天入住的客人,但抓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抓到。那个客人入住时,是我登记的,我始终记得他。记得他在入住时随口和我说了他的老家在哪里。

“为了找到他,我特意来到了这里,在火车站前开了旅店,可在这城市里却一直没有看到过他。

“十几年过去了,那时我想,这人万一一辈子不回家乡,我难道就不能报仇了吗?

“老天有眼,我无意间看到一本小说,《旅店杀人案》。我吓了一跳,那个案发现场,女孩死在母亲怀里,手里拿着玩具熊,就和我看到我妹妹时一模一样。

“那个旅店,就连卫生间抽绳不够长,系了一节跳绳,都是一样的。那时我就怀疑,死亡判官,就是凶手。”

“给幽灵夫人和死亡判官订旅店的也是你吧?”

老板娘满意地点点头,“为了让他来,我费尽了心思,都说幽灵夫人喜欢勾搭粉丝,我在微博上给他私信,加了微信之后找他聊天。这个傻子,听说我付房费,一点疑心都没有。我本来生怕你们查不到他和二十二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呢,在他后背上刻下了二十二,你倒是没让我失望。”

攸默看着老板娘,“你本该相信我们的,如果你选择报案,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的。”

老板娘还在笑,她脸上没有一点悔意,只有报复后的快感,“发现死亡判官书里的线索后,我立刻打了电话给警察,可是他们不相信,说书里的内容不能作为证据,叫我别胡思乱想。”

她摇摇头,眼睛里却透露出悲伤,“你们不是当事人,永远不会懂,幸存者,其实最不幸,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苟且偷生是多么煎熬的事情。我亲手宰了他,大仇已报,我死而无憾。”

“唯一的幸存者。”攸默心里有个开关砰地打开了,心里一阵难受。攸默看着刘明月,一字一句地说,“报复,不仅是惩罚他,更是惩罚自己。幸存者,更应该替家人好好活着。”

10.尾声

22年前旅馆灭门案的孙忠田,如今明月宾馆案的刘明月,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

案子结束之后,攸默反复想着那“幸存者”三个字,一直很消沉。

童岩看着消沉的攸默,满满地不放心,“头儿,我去见筱竹父母这几天,你能行吗?我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流程都熟悉了吗?”

“哎呀,放心吧,体重已经140啦。”正说着,童岩的电话响了,“亲爱的,我嘱咐几句这就出发,你在咖啡馆等我,怎么了?你说什么?”

来不及撂下电话,童岩的脸色惨白,他看向攸默,“头儿,筱竹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