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面刑警之攸家命案(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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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深夜的刑警队,攸默与童岩两个人面面相觑,童岩忍不住说道:“头儿,还继续查吗?”
攸默的手放在了他警服胸前编号的地方,神色凝重,“查,看看枪上有没有指纹。”
“头儿,能拿到这把枪的人,还用再查吗?”
攸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一直说,但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并肩作战这么多年,我不相信她会害我。”
他拿起电话,“冷法医,出来吃火锅吧。”
已经是凌晨一点,但冷雪还是答应了。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只有攸默和童岩默默望着煮开的锅底。过了半个小时,门被推开。
女人穿着黑色的吊带、露洞牛仔热裤,她很瘦,黑色的长发披散着,正红色的嘴唇,眼神里闪着阴冷的光。
“冷雪!”童岩愣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浓妆的你。”
“你们男生只要见口红涂得多,就说是浓妆。”冷雪神色如常地往锅里下肉。
一直没说话的攸默突然说:“这么晚了,你本可以不来的。”
冷雪涮了毛肚,嚼了很长时间,很艰难地咽了下去,“攸默,人是我杀的。”
“冷雪!”
冷雪摇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我拿枪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可你为什么——”
“攸队,你知道那枚炸药为什么没有爆炸吗?”冷雪看着二人,淡淡地说,“只有死人才无法按下遥控器。”
冷雪不停地涮着肉,“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心情特别好,他说这是他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在他拿出遥控器的那一刻,我把子弹打进了他的脑袋。呵呵,这也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我和他之间的账,彻底两清了。”冷雪从锅中捞出肉,一口吃了下去。
童岩震惊地问:“那剪掉引线的人也是你吗?”
冷雪倒是一愣,“引线?什么引线?”
攸默没有作声,冷雪不知道炸药的引线被剪断的事情,那剪断引线的,会是谁呢?
攸默想了想,看着冷雪,“那天你说,我和石磊有血缘关系,是怎么回事?”
冷雪抬起头,“攸队,我有件事情问你,二十年前的真相真的重要吗?”
“为什么这么问?”
冷雪表情复杂,“攸队,我们办案这么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一件事,我们每件案子都在寻找真相,可这真相,害得我杀了人,害得幺娆、你、童岩,所有人差点没命。眼下石磊死了,就当是一命抵一命,为什么还要查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刚强坚毅的冷法医眼睛里有了泪水,“攸队,我求求你,别再查了。再查下去,你真的会受伤。”
攸默半晌没有出声,他的手又一次放在自己警服胸前编号的地方,从手心到内心,有一股热流。
“冷雪,咱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可你还是不懂我。你以为我查起二十年前的案子,是为了寻仇吗?我是警察,我的父亲也是警察,二十年前的攸警官牺牲了家人,只为了真相,二十年后的攸警官,想要的也是真相。”
认识冷雪这么多年,攸默第一次看见冷雪泣不成声,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给攸默,“攸默,那天在校园,你说我像是花园里的曼陀罗,其实那天我本想说,如果幺娆是沙漠里的仙人掌,那我就是草丛里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我虽然不是你以为的那朵曼陀罗,但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
报告上检验的是三份DNA样本,其中一份样本的DNA与另外两份的相似度达99%,存在亲子关系。
冷雪看着攸默,“这三份样本,一份是你的,一份是石磊的,另一份来自幺娆给我的那根白发。你和石磊的Y—STR分型相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而那根白发的基因和我的存在亲缘关系,也就是说,这个白发的主人,就是我和石磊的父亲?”
童岩手中的碗一下子打落,“这不可能啊,头儿,攸所长不是已经死了吗?”
攸默突然想起吴伯伯临死时留下的那封信——
攸家的案子,除了智商的较量,更是心理的考验。
去福寿堂诊所吧,那个叫石磊的大夫,其实姓吴,他那里有你要的答案。只是我提醒你,多则惑,少则得。
石磊?吴磊?
攸默面色凝重,“我得回去看卷宗。”
9
攸德汉,35岁,派出所所长,身上多处被捅,软组织挫伤,头部重击。此外,死者面部皮肤被完整剥下,这部分皮肤在死者家厨房的锅中被发现时,已经煮熟。金梦,攸德汉妻子,37岁,公务员。攸思慧,4岁半,是攸德汉与金梦的女儿。发现时,金梦紧紧抱着女儿,二人的死亡原因是注射大量硫喷妥钠。
午夜的刑警队,攸默反反复复看着这几乎要翻烂了的卷宗,童岩实在是心疼,他坐在攸默身边,给攸默冲的咖啡一直到凉透,都不忍心给他。
“头儿,歇一会儿吧,求你了。”
攸默瞪着眼睛,“攸德汉的死法与妻子和女儿的完全不同,之前所有的分析都认为,死法如此残忍,是为了寻仇,可是,如果是报仇,为什么只剥下了面部皮肤呢?”
“头儿,别胡思乱想了,干吗分析变态的心理啊,如果是因为来不及剥下其他部分呢?”
“可那面部皮肤是完整剥下的,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有几个人能做到?”
“头儿,你难道认为,石法医剥下了那张皮?就算是她杀的,她为什么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剥皮?这太荒唐了,头儿,你累了,你歇一会儿吧,别胡思乱想了。”
“不,”攸默突然站了起来,“童岩,案子一直没有破,是因为我没有摆脱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如果我不是受害者家属、不是案子的幸存者,只是警察,那我早该想到,剥下面部皮肤,可能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
童岩手中的咖啡杯摔到了地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攸默,“头儿,你说什么?”
攸默一字一顿,“石磊的父亲吴恒德,今年55岁。”
“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吴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父亲还活着,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攸默,你疯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攸德汉,现在还活着,我得去见他。”
“见谁?”
“明天是吴磊的葬礼,我不信他能缺席儿子的葬礼。”
“就算是他还活着,你以什么身份去见他?你到底要做什么?头儿,我有点害怕。”
攸默的手再一次放在了胸前警服的编号上,“我是刑警队的副中队长,攸默。”
石磊的葬礼上,只有寥寥几个家人。
冷雪跪在了石秀婉的面前,“师傅,是我杀了石磊,对不起。”
石秀婉抬手扇了冷雪,“你!我对你如何?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杀了我的孩子?”
丧子之痛让石秀婉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甚至有几分疯癫,她上去就要继续打,这个时候有人挡在了冷雪面前,他穿着一身警服,一张娃娃脸出奇地严肃,“石秀婉,冷雪不过是为了防止他害人,说到底,这结果是你造成的。”
“我?”
攸默看着石秀婉,“二十年前,我藏在衣柜里,躲过了被杀,我一直清楚记得,有一双高跟鞋的声音,就在衣柜外面,站了很久。那双高跟鞋的主人,就是你吧?”
石秀婉很痛快地承认了,“金梦的儿子果然好记性,是,我知道,你在衣柜里面。”
攸默手握成拳,“石秀婉,二十年前的假酒案,不会忘吧?虽然案发之后,被判死刑的是王华夫妇。可假酒案中,王华夫妇手中仅查到了几千块钱,当时假酒一本万利,成交金额达到了百万,这笔钱哪儿去了?那之后的你更是摇身一变,从法医变成了教授,还在外省有药厂的生意。你药厂的启动资金,和二十年前的假酒案,脱不了干系吧?”
石秀婉铁青着脸,“你胡说!”
“我胡说?你和王华夫妇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知道,可这二十年里,你找到了王华的女儿,每个月都通过石磊给钱资助,这笔钱现在就可以查到!假酒案刚发生,就发生了攸家的灭门案,案子之所以破不了,因为你是法医,不仅你在场的痕迹不被怀疑,还可以随意更改尸检的结果!”
石秀婉怒极反笑,“你以为你家三口人,是我杀的?哼,你真让我失望,如果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就为了二十年后,等你来查我?”
“我在柜子里,没有听见一声妈妈和妹妹的叫喊,我看了卷宗上注射器的大小,那个剂量的硫喷妥钠发作很快,她们的死亡时间比你的尸检结果要早,在你没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死了。”
“既然你已经查到了死亡时间,那你查到了你一直要找的真凶了吗?”
“案发现场的那具尸体,面部被整个剥下,身高体重和血型都与……攸德汉吻合,可是我记得那天,攸德汉连着出去了好几天,胡子长了很长,早晨的时候还用胡子扎了妹妹。可那煮熟的人皮上,没有胡子。那具尸体,根本不是攸德汉。”
“你说什么?”
“你在尸检结果和死亡时间上都做了改动。”
“攸默,果然厉害,难怪小磊一直觉得自己比不过你,他一直说他爹从来只关心那个能破案出风头的儿子,好人比不过,索性就做到最坏。说到底,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小磊。”
“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害了他,那个人也同样害了我,他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周围鸦雀无声,众人都被冷冰冰的攸默镇住了。
攸默走到人群之中,“现在是夏天,屋子里只有你戴着口罩,刚才我说起案情时,石秀婉一直在看向你这里,可你却对她的求救置若罔闻,果然你这一生,永远只是为你自己。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叫你吴恒德,还是叫你的原名,攸德汉?”
攸默一把拽下男人的口罩,所有人不由地惊呼,因为攸默的脸庞,尤其是嘴角,实在是太像这个人了。
攸默压抑地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你抛弃了那么让人羡慕的家庭?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妻女?为什么苟且偷生这二十年?你说啊,你回答我!”
石秀婉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她看着攸默,“你想不通吧,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10
二十年前,大年三十。
攸德汉心神不宁地包着饺子,电话响了,“所里有案子,我出去一趟啊。”
楼下,石秀婉等在阴影里,“你总算是出来了,”
“大过年的,你非得这个时候找我,让金梦发现了——”
“你还知道是大过年的啊,你老婆孩子团聚了,可我呢?你别忘了,你还有小磊这个儿子!你那儿女一生下来,养尊处优,可小磊呢?你怕被别人发现,从出生开始,就在王家村那户人家家里养着,孩子今年五岁了,面黄肌瘦的。昨天表姐家出事了,我带着小磊,连夜跑出来,又不敢回娘家,现在连个收留的地方都没有。”
“王家出事了?该不会是——”
石秀婉压低了声音,“对,咱们的酒厂出事儿了,我听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失明的、受伤的不计其数,这事儿闹大了,说要严惩严查,追查下来,你我都得死。”
“怎么可能?”
“你真以为酒厂能挣那么多钱啊,还不是因为掺了工业酒精,这才一本万利的。现在王华夫妇都被抓了!”
攸德汉吓了一跳,“被抓了,他们该不会供出我们吧?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我要是晚去十分钟,他们就要供出咱俩了,可我和他们说了,他们的闺女王小平可在我这儿呢。这个案子全国轰动,他们肯定是死刑,如果说出咱俩,不过就是多死两个人,但要是不说,我给他们把孩子养大。”
“他们答应了?”
“现在钱都在咱们手里,他们不答应,能得到什么好处?”
攸德汉想了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等会儿我得找个理由去看一趟。”
石秀婉点点头,“人都在看守所呢,那边负责的姓童,你应该认识。这个事问题不大,我来找你,是担心另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我担心,酒厂的事情,你告诉过你媳妇,等她看到新闻知道出了事,保不定就会举报你。”
“不会的。”
“不会的?攸德汉,你那假清高的媳妇正直到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当初我就告诉你,别让她知道咱们的买卖,你不信,非得说这样她就不会疑心咱们俩的事了。现在可怎么收场?!”
攸德汉脸色惨白,“那怎么办?咱们现在跑吧,带上小磊。”
石秀婉打落了攸德汉的手,“私奔啊?瞅你这点出息,咱们跑得了吗?不出三天,年轻有为的攸所长,就得成为全城人的笑话。”
“那你说怎么办?”
石秀婉拿出一个装着药的注射器,“给你。”
“这是什么?石秀婉,你想干什么?”
“这是吐真剂,你回去测一测她,她若是真要举报你,你就把药全推进去。”
“你让我杀了她?”
“攸德汉,我是为了你好,眼下,不是你死,就是她死,咱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不行,我不能杀金梦,我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
“呦,这工夫良心发现了?爬上我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告诉你,晚了!那批工业酒精是你去买的,你今天不杀了媳妇儿,明天我就去举报你。大不了咱们一起下地狱,我石秀婉——”
“嘘!你能不能小点声?你让我考虑考虑。”
“我都已经考虑好了,你杀了她,然后伪装成你也被杀,昨天交通队送来一具尸体到现在还没人认领,我测了他的血型,和你的一样。
明天你事成之后,马上去找我,咱们得把那具尸体搬来。这样,咱们就可以换个身份,带上那些钱,重新开始。”
“可那尸体和我长得都不一样啊,刑警队的人又不是傻子——”
“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你就动手之后联系我,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我和小磊等你好消息。”
攸德汉犹豫了一天,大年三十的晚上,特意带了饺子去探探风头,结果,如石秀婉所说,这件事轰动全国,主犯一定是死刑。
攸德汉一夜未眠,第二天所有电视台都播放着假酒案的最新进展,妻子指着假酒的消息问攸德汉:“我得问你一件事,昨天你心神不宁的,这假酒不会是——”
不能再拖了,攸德汉咬咬牙,手藏在衣袖里,“金梦,走,咱们去书房说。”
书房里,攸德汉向妻子坦白了自己涉嫌假酒案的事情,金梦几乎崩溃,“德汉,咱们家又不缺钱,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
“我……我娶你的时候说,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也是一时糊涂。”
金梦半晌没出声,后来说道:“德汉,自首吧。”
“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他捏紧了一直带在身上的注射器,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的女儿的哭声。
金梦去屋子里抱来女儿,一边哄着女儿,一边说道:“德汉,自首吧,你是警察,更不该知法犯法,孩子我会照顾好的,我等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攸德汉就把注射器插进了妻子的脖子。
“爸爸,你把妈妈怎么了?我要妈妈……我要去找哥哥……”刚睡醒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泪汪汪,马上就要哭了。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着不能让她哭,拔出的注射器直接插到了孩子的胳膊上。
屋子里完全沉寂了下来。
11
二十年后石磊的葬礼上,攸德汉看着攸默,“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妹妹,更对不起你。二十年了,我一直惦记着你,当年,我一时糊涂——”
石秀婉凄厉地喊了起来:“攸德汉,咱们结婚二十年,如今孩子二十五,到最后,你只惦记你的攸默,只知道求神拜佛,梦里叫的都是金梦,那我呢?那小磊呢?我们这二十年就是一时糊涂?”
攸德汉不理石秀婉,还是看着攸默,“二十年里,我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我总梦见思慧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甚至去偷偷看过你的女友,今天能被你抓到,最好不过。”
攸默脸色铁青,“那个炸药上的引线,是你剪断的吧?”
攸德汉点点头,“小磊他一直想超过你,他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在偷偷关注着你,他后来发现了之后,也在关注着你。他这个孩子,太争强好胜,他处处都想胜过你,总想证明自己比你强,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我让他放了幺娆,他说什么都不肯,后来我发现他动了杀心,我才知道,已经太迟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石秀婉喊道:“到底是你救不了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只关心你的攸默会不会受伤,甚至关心他喜欢的女孩能不能获救,可你管过小磊的死活吗?他犯了错,你只知道打他!他开诊所,你不同意,诊所出了案子,你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攸默。听说小磊找了攸默对峙,你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攸德汉,不是你,他怎么会那么恨他的这个哥哥?”
攸默不想再听,他拿出手铐,走向攸德汉和石秀婉。
攸德汉伸出双手,“攸默,我这一辈子做错的事太多,最大的骄傲,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攸默面无表情,“咔嚓”一声,铐上攸德汉,咬着牙,只说了三个字:“你不配。”
说完,他转身铐住了石秀婉,看向童岩,“这两人涉嫌二十年前的案子,带走!”
冷雪虽然是在绑架案中为了救人质而开枪的,但案子没有审理之前,也需要关押。童岩送她去看守所时,冷雪忍不住问:“攸队呢?他都不送送我吗?”
童岩摇头,“回来之后他就失踪了,我们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上他。”
一直到了晚上,攸默还是没有回来。
刑警队、攸默家、姑姑家甚至是幺娆家,全都找遍了,可就是不见攸默的踪影。
童岩急得团团转,“幺娆,这可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啊?这案子的结果成了这样,我真担心他。”
幺娆也已经找了一天,她想来想去,“童岩,我想到一个地方,你跟我去找找。”
12
墓地在郊区的一片山上,深夜的墓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童岩拉着幺娆,“你确定他会在这儿?”
幺娆点点头,“我听姑姑说,这是攸默妈妈和妹妹安葬的地方。”
墓地里没有一点光,两个人打着手电搀扶着向前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感觉像是凄厉的叫喊。越往前走,越让人觉得害怕,童岩突然挡在了幺娆面前,“幺娆,咱们快跑,你看那边,有鬼!”
幺娆看着那泥塑一样的背影,拿灯光照了照,那背影站得笔直挺立,“童岩,你怎么连自己的老大都不认识?!”
攸默站在母亲和妹妹的墓前,已经站了一天,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直以来,支撑自己走下去、寻找真相的动力,是父亲。他一直以为,爸爸是英雄,是为了事业惨遭报复,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为自己是攸德汉的儿子感到骄傲。
二十年了,他没想到,真相,比他所能想到的,残忍一万倍。
那年妹妹才只有四岁半,刚会缠着自己叫哥哥,喜欢给自己捣乱,让自己给梳头,就连幼儿园里老师给的小红花,也要拿回家里给哥哥。
妹妹最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咯咯”地笑,自己一回身,她就眉开眼笑地伸出胳膊,“哥哥,抱抱。”他只好无奈地抱起她转圈儿。
那时妈妈那么美,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她是个很感性的人,她会牵着攸默的手教他跳舞,“一定要学会跳舞,等我的宝贝长大了,就可以牵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跳。”
那时爸爸总是很忙,妈妈总说,爸爸去抓坏人了。
可是妈妈、妹妹,你们不知道,爸爸才是那个坏人啊。
原来我不是英雄的儿子,我是个杀人犯的儿子,是个杀了自己妻子、女儿的杀人犯的儿子!
我为了这个杀人犯,差点失去了女友。知道真相的冷雪,一直想阻止我继续查,最后为了我,杀了人!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黑暗之中,有点点亮光,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攸默,“亲爱的,恭喜你,终于破获了二十年的大案。”
童岩拍拍攸默的肩膀,“头儿,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你都吓死我们了。”
“幺娆、童岩,我爸爸,我心中的英雄,是杀人犯,是我的杀母仇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刑警吗?因为我从小崇拜他,我想像他一样,我一直想查出自己家的案子。他太残忍了,他没杀我,可他连我的信仰都夺走了。如今,我一无所有了。”
幺娆这才发现,攸默哭了。
她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你还有我。”
童岩环抱住攸默和幺娆,“头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们,你还有这身警服。”
墓地的夜,风中透着寒意,夜空之中挂着一轮满月,三个人在风中伫立良久,这才散开。
幺娆说道:“攸默,我来是想在这里问你一件事情。”
“嗯?”
“童岩,举起手电。”幺娆从攸默怀里起身,就在漆黑一片的墓地里,她突然单膝跪地,“攸警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我被关押、被折磨、差点被炸死的时候一直想起,我总怕自己没机会问你。
“我总是想着,在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我不能死。此时此刻,在这里,我想问你,你愿意娶我吗?”
灯突然灭了,漆黑一片。
童岩一激动把手电给摔了,“求婚?不行,我不答应!”
黑暗中攸默的声音:“为什么?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我还要让你们给我当伴郎伴娘呢,你们怎么可以先结婚?应该是我先结婚,然后你们再——”
攸默和幺娆两个人竟然是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在无限黑暗之中,只听见低沉的男声:“幺娆,你先起来,地上凉。”
“你……你不愿意?你不愿意娶我?”
童岩赶紧打开了手电,“头儿,你现在心情不好,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攸默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再一次把手放到了自己胸前警服编号的位置,编号下面有一个口袋,只见攸默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然后,他单膝跪地,“幺娆,上次去姑姑家,姑姑给了我一样东西,我一直贴身保管,这件东西是我妈妈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上,因为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交给你。幺娆,你愿意以后替我保管这枚戒指吗?”
幺娆“噗嗤”一下笑了,“我当然愿意,攸默,我终于从童岩手里夺走了你。”
童岩愤怒地叫喊:“这里头有我什么事?!你们!喂!干什么呢?!我还在呢,哎,算了,我还是关了手电吧!”
攸默不理他,他一把搂住幺娆,就势吻了上去,“幺娆,我爱你。”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攸默拉过幺娆,在耳边轻轻说:“你不是不会系衬衫的扣子吗?小笨蛋,今天回去我帮你扣,不仅能帮你扣,还能帮你……”
幺娆的脸红了,“谁说要跟你回去了?如今案子已经结案,我要回自己家去了。”
看见幺娆脸红,攸默竟然笑了,他伸手抚过幺娆的小脸,“戒指你已经戴上了,现在想反悔,晚了!走,这就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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